陰魂？
柳葉飛覺得耳熟，仿佛什麼時候听說過似的……
“陰魂城里那種陰魂？”柳葉飛試探著問。陰魂城距離這里很遠很遠，地處大沙漠的中心，不至于跟這里牽扯上關系的吧？
“是的。我這次回國，估計以後面對的敵人就是陰魂了。提凡頓整個城鎮連同里面駐扎的一支紫龍連隊都失蹤了，什麼都沒有留下……雖然沒有什麼可靠證據，可傳言都說是陰魂干的——那些從奈瑟時期一直活到現在的幽靈！”帕克緊緊地皺著眉頭，眼楮里仿佛能冒出火來。
柳葉飛不禁開始提前為帕克默哀起來。他已經听說了沙漠上空那漂浮在半空的城市，無論它的主人是誰，柳葉飛已經下定決心要躲著走了。
……還好當初沒有答應帕克的邀請，獸人和地精或許還能用劍與火對付一下，可那種能夠讓城市飛起來的大能完全不是人類可以匹敵的啊！
“關于那些奈瑟的遺民，恐怕我了解的並不比您多多少。您要知道，在他們出現之前，世界上幾乎沒有任何關于他們的傳聞和文字資料，也沒有人預料到他們的回歸。”柳葉飛用很抱歉的語氣說。他看得出帕克臉上帶著一絲失望。
“不過，從字面上分析的話，那東西應該不能出現在陽光之下吧？”柳葉飛猜測著說。“你們……沒有人見過？”
在通用語單詞里，“陰魂”這個詞其實跟靈魂沒什麼牽扯，倒是跟陰影非常相似，只有一個字母的區別，因此往那種見不得光的東西上聯想應該總沒錯了。
“沒人跟他們打過交道。提凡頓沒有人回來，整個城鎮都從大地上消失了，只剩下了黑暗，而此後凡是走進去的人也從來沒有再出來過。我想象不出什麼魔法能造成那種效果。”
我也想象不到，就算原子彈炸一下還能剩下不少廢墟呢，不至于整個城鎮都沒了——話說回來，如果範圍只是一個“城鎮”的話，這個法術的範圍其實也不怎麼大，比原子彈小多了——這個世界人口稀少，聚居幾百號人就可以稱作城鎮，有個三千五千的都可以叫城市了。
法術的後遺癥倒是也很奇怪，居然能讓進去的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看上去比毀滅了古代精靈國度造成如今至高荒原上萬年草木不生的那個法術的難度還要大一些，雖然範圍小了點兒。
“不管怎麼說，讓死的變活很難，可讓活的變成死的就容易多了。不管敵人是什麼東西，用劍和火去解決應該總是行得通的……”眼見氣氛有些凝重，柳葉飛隨口開個玩笑打算安慰一下，說出來的話卻嚇到了他自己。
……我是劍與火的掌控者，我是殺戮之王……
柳葉飛听到了自己內心里的聲音……
來邪神的意識真的在自己心里扎根萌芽了，剛才他隨口說出來的話，不正是蠱惑人心騙取信仰的邪神的那一套把戲嗎？
柳葉飛正想改口再闡述一下自己平時所秉承的和平理念，卻看到帕克突然間像是頓悟了一般舒展開了眉頭，換上一副笑容說道︰“看來我被傳說給嚇到了，差點忘記了自己是個戰士。謝謝您的提醒。”
接著他站起身來，“現在已經很晚了，不打擾您休息。今天您拯救了我們所有人，也挽救了我的靈魂，坦帕斯見證您的勇氣和智慧！”說完低頭行了個禮，轉身出去了。
壞了，他當真了……柳葉飛懊悔不已。
以後他不會變得只會用劍與火來解決矛盾吧？雖說他原先也有著堅定的信仰……可信仰坦帕斯的也有強盜不是？我是不是一句話把一個騎士勾引上邪路了？
“願蘭森德爾見證我們明晨的再會。”柳葉飛機械性地說了一句告別的話，也不知他有沒有听到。
帳篷里又安靜了下來，柳葉飛的心神屏蔽掉外面的雜音，靜靜地進入了自己的思考世界。
這是在這個世界上度過的第七個夜晚，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世界，可以自如地跟人交流，有勇氣進入渺無人煙的荒野，有膽量面對刀劍的挑戰，咬咬牙也能雖千萬人而吾砍矣……他用自己所不可想象的度得到了曾經夢寐以求的一切︰揮手殺人的力量，直面一切的勇氣，多少也算是殺伐決斷的心境，他卻開始覺得心里有些空虛，仿佛少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在乎流血了？
想到剛才從自己口中那樣漫不經心地說出曾經是殺戮之神核心教義的句子時，柳葉飛覺得心髒被無形的手輕輕捏住，微微的窒息感籠罩了他。
不論是繼承自仙人也好，獲贈于神子也好，那輕松得來的力量果然要付出靈魂上的代價嗎？
殺戮之神暫且不論，當初的柳葉飛是什麼？是劍仙啊……御劍飛仙？那是表面！劍仙的本質不還是以殺入道？
回想白天的戰斗，在用劍與火散播死亡時，那感覺似乎並不是迫于無奈的自衛，而是在享受——生存更長久的喜悅，更加強壯的感覺，操控別人命運的滿足感，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顫抖和陶醉的極大興奮，仿若最烈性的毒品一樣使人上癮……
那不是我的本性！柳葉飛在心中吶喊著。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柳葉飛一向認為自己是個人格完美的好人，寬容、忍耐、樂于助人，從來不會去傷害什麼，就算是對武術的愛好也謹守著止戈的理念，那個時候的柳葉飛，一定不會想象到眼下這種視生命如草芥的心境把？雖說那只是獸人，這個世界上全人類的敵人，可以後要是遇到人類敵人呢？
柳葉飛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別懷念那軟弱的過去了，人之所以善良只是因為作惡會受到懲罰而已，強者是不受懲罰的，強者可以隨心所欲……
柳葉飛很清楚那並不是劍仙或邪神人格的影響，而是切切實實篆刻在心底里的概念——誰叫網絡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理念都有呢，當初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接受的世界觀，想不到如今直接就可以實施了啊……
在渾身肌肉疼痛之外，柳葉飛又加上了一個頭疼。
幾分鐘之後，柳葉飛想到了解決方案，決定暫時擱置思考不予理會——穿越過來才區區七天啊，誰知道我以後能變成什麼樣子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去很是消極，很符合柳葉飛那懶惰的本性，不過還是有著積極方面的︰他決定在未來的日子里劍仙和邪神的力量都不再使用了，先磨煉一下自己原本的功夫再說，畢竟以他眼下的身手在荒野里遇到個獸人野狼之類還是可以搞定的，刻苦鍛煉一下的話，達到查林那種水平也很有希望了吧？那位老爺子還能步行在一群騎兵包圍中殺個幾進幾出呢。
不用等到明天或更遠的未來了，估計這種嚴重的肌肉勞損沒有個把星期是好不起來的，專門抽時間出來練武很麻煩，還是從行走坐臥的基本生活細節里開始訓練吧。
強忍著行動時那肌肉的痛苦，柳葉飛蠕動著把腦袋下面的枕頭拱到了一邊，仔細調整好了身體的姿態︰沉肩墜肘，按掌心，翹指尖，虛領頂勁，含胸拔背，全身筋脈撐開，肌肉放松，一口氣深吸入腹，頓時感覺通身輕靈舒泰，毛孔似全部放開一般，微微出了一身的汗，而滿身的酸痛仿佛也隨之減輕了不少。
在收斂心神之前，柳葉飛最後看了豎在旁邊的巨劍一眼，心想自己很快就可以用自己的真本事去駕馭它了。
六九中文首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