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涼的山風吹過,如同被海浪拍在身上,一個冷戰我就醒來了。我環視了一下四周,夜色兀自未消,銀鉤月劃了一個圈,到了天的另一邊。我使勁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但還是頭疼欲裂。
從某種程度上說我也是被尿憋醒的,一泡尿老早就憋著,膀胱都快炸了,到現在還沒解決。呆坐了幾秒,馬上就要忍不住了,我急急忙忙起身,跑到近處一顆松樹跟放起水來。
足足放了近一分鐘,還沒完,忽然听見身後一陣躁動。我扭頭一看,大寶仰面朝天,左搖右晃著,不知是醒來了還是在做惡夢。我忙拉好褲鏈,走到大寶身邊,蹲下查看。
月光下,大寶一臉銀光閃閃,布滿了汗珠。我用手一試額頭,滾燙滾燙的,放上個雞蛋都能給烤熟了。只看他眉頭緊皺,嘴里不斷地囈語著,听不懂在說什麼。我搖了搖大寶,沒反應,這時我就急了,大寶看來病得不輕。我卷起他褲腿一看,整個小腿腫脹無比,烏青烏青的,一直蔓延到大腿跟,再往上褲子就卷不上去了。我看了心里非常 得慌,看來得馬上把大寶送到醫院,不然在這荒山野嶺的,弄不好就會沒命。
可是,醫院在縣城里,送去恐怕也遲了;最近的小診所也相距甚遠,再說我渾身上下都受了傷,實在沒法把大寶弄下山去。我心里有斬不盡的亂麻,思考著,如果我去求救援,把大寶放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實在不放心。不說豺狼虎豹這些野獸,就是那些帶毒的昆蟲就夠大寶受的。我該怎麼辦?好不容易出來了,也不能在這等死……權衡一下,我覺得還是把大寶安放在安全點的地方,我自己去搬救兵最妥。現在我需要的是休息,大寶需要時間,這樣的矛盾讓我如坐針氈。
雖然睡得時間不算長,卻也挺受用。我再次查看了下大寶的傷勢,小腿上清晰的兩排黑壓印,傷口化膿嚴重。我把染滿膿血的舊繃帶扔掉,重新幫大寶清理了一下傷口,換上新繃帶。當初大寶被 尸咬後,我們都以為僅僅是皮外傷,所以沒多在意,沒想到現在變得這麼嚴重。
現在李通不在了,想著他狠心離去的情景,我心里說不出的悲傷。好好的一個人,這麼就沒了。他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把宿命論看得這麼重?有什麼事非要自己主動尋死呢?我實在想不通……大寶病暈了,他也不在了,什麼事情都留給了我。即使從那該死的地方出來了,棘手的事情還沒結束,新的問題又來了。想到這我無奈地把頭埋進雙掌,深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