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唐

第十五章 貓與鼠(下)

類別︰ 作者︰午後方晴 本章︰第十五章 貓與鼠(下)

    倆個人又互相看了一眼,今天不賭是不行了,誰叫自己眼楮不好使,沒有看到灌木叢中藏著人,連揍死人的話都說了出來。現在倆人還懵懂無知。

    他們老子在這里,心里更寒。

    王畫這是故意與李紅現身,誘他們入甕,讓他們先講出揍死王畫的話,還有王家那個老祖公在一旁做證。現在就是王畫將他們打得半死,到了衙門打官司都打不贏。

    這份心機遠比拳頭更讓人感到可怕。

    弟兄倆還在想著好事,雙陸他們不是沒有玩過。甚至比王畫玩得熟練,這個小子從小就放牛,要麼看書,什麼時候看到過他玩過雙陸。況且這是投骰子的,是在踫運氣的。

    王勝是老大,小心翼翼地問道︰“玩多大?”

    王畫輕描淡寫地說︰“哎,咱們堂弟兄言歸于好,淡錢不俗氣了嗎?一局一兩銀子吧。”

    弟兄倆一听,一兩銀子不算很小了,可對于他們的家庭也不算很大,況且李紅買酒菜,一會兒還不回來了,能玩幾局雙陸。不會全輸吧,就是全輸了,也不過幾兩銀子,弟兄倆零花錢節省一點就下來了。

    于是同意。

    到投骰子時候,王畫對陸二狗說道︰“你來幫我投吧。”

    弟兄倆也沒有在意。結果一會兒,王畫先輸了一局,倆個人見到居然還贏了,十分高興,繼續來。這回王畫不樂意了,說道︰“我要扳回來,這一局加到二兩。”

    怎麼變大了?但倆個人想了想,就是輸,已經贏了一兩,也不妨事。不看到旁邊還有幾只大拳頭舉著。只好同意,一會兒王畫連輸了四局,到了第五局時,王畫加到了十六兩,倆個人想不玩了。

    王畫將臉色一掛,說道︰“贏了就想跑!”

    弟兄倆臉色苦起來,心想,這樣下去,你總有贏的時候吧,不過算了一下賬,就算輸了,加上前三局的賭注,自己只輸一兩。于是繼續。

    這一局王畫終于扳回來了。

    王畫又說道︰“繼續,還是十六兩。”

    “能不能小一點?”王勝苦著臉說道。

    “哎,怎麼說出這掃興的話。你看,實際上賭錢就是一場游戲。象我都輸了四把,因為我每一把都在加番,每一把輸贏機率都是一半,總有一把能贏回來。來吧。”

    說得有道理。剛才弟兄倆正擔心王畫扳回來一盤。

    這就是王畫為他們設計的一場絕妙的游戲。這是一個偷梁換柱的數學概率。表面上看,第一把是一半開勝負,到了第二次又是一半開,也就是說一把輸的比例是一半,兩把全輸的比例是四分之一,三把是八分之一。總有一次會贏回來。實際上這是錯誤的,每一次重新開始時,游戲等于置零,如果不贏,那麼輸贏比例永遠是二分之一。

    也贏不了。

    王畫故意連輸四把讓他們產生這種概率的想法,將賭注加大。真正的玄機還在骰子上,貫了水銀的。但王畫對這個不精通,所以讓陸二狗投骰子。

    這場貓捉老鼠的游戲才真正開始。

    武則天听到侍衛說到這里,她閉起眼楮,帶著微笑說道︰“這一對活寶,上當了。後來呢?”

    侍衛答道︰“這場雙陸一直賭到天色快要下山時,連那個李紅小娘子將酒菜買回來,那對弟兄都沒有停下來。結果那天他們輸了八千多兩銀子,讓王家的二郎將他們外面的綢衣都扒了下去。然後打了欠條,才放他們回去。”

    連站在一旁伺候的太監听了都想笑,這個少年郎,太缺德了,听了他那句想讓救濟天下窮人,還以為他是一個翩翩君子,居然也做出這種事。

    但武則天高興,又問道︰“後來呢?”

    侍衛答道︰“後來這件事就無聲無息了,王二郎並沒有向他們討要這欠下的賭債。”

    武則天听了點了下頭︰“這才是他高明之處。現在要急了,對于這些財主家,也是不小的數字。在情急之下,必然會打官司,但王家力量單薄,雖然有證人,但確實是變向地逼賭,這場官司輸贏未必可知。這是小家伙等待時機發作。”

    說到這里,她又問道︰“前幾年小家伙的父親將瓷窯讓給他堂兄這件事情有沒有查清楚?”

    侍衛搖了搖頭︰“當時王二郎的父親在不遠處的張質財主家宿了一夜,然後就發生了變故。具體原因,雙方面對這件事都守口如瓶,僕等沒有查出原委。但知道這件事當中,還出現了一個人。”

    “什麼人?”

    當侍衛將這個人的身份說出來後,武則天點了一下頭。以這個人的家族的力量,不論是用什麼方法,小家伙的父親也只有破產的份了。她回過頭對替他按揉肩膀的張易之說道︰“五郎,你知道朕最喜歡這個小家伙的那一點?”

    張易之答道︰“臣不知。”

    “朕不是欣賞他的才華,大周人才濟濟,有才華的人不止他一個。朕最欣賞的就是他的機智。特別他與王家小娘子說的那句話,竟然讓天下當作一盤棋來下。不過最讓朕可惜的是,他將心思放在制造器具上面去了。如果放在國事上面,以後成長起來,將是我大周一員干臣。”

    “那是那是,陛下,要不要臣派人對他訓斥?”

    “不必了。小家伙人小志高,脾氣又倔強,不撞了南牆他是不回頭的。朕就是讓他知道君子無能,懷璧有罪。想要擁有這份寶璧,必須擁有權利,那麼他將不得不進入朝堂上來。那時候朕只要相助一把,他才甘心為朕所用。”

    “陛下深謀遠慮,臣等不及。”

    “那是,朕老了,可比他還是要強一點的。他將那個王申一家當作老鼠在玩。自己當作了一只貓,可不知道朕就是養貓的人。”說到這里,武則天又說道︰“五郎,適當的時候,送一份人情給他,這對你將來大有幫助。”

    張易之有些不解。雖然王畫有才能,可比權勢再也趕不上自己吧。

    武則天嘆惜一聲︰“朕老了,這個小家伙現在無意朝堂,可一旦進入朝堂,與皇太子有了若隱若現的牽連,狄國老他們對小家伙十分欣賞。到時候你布了一份恩情,有了萬一的時候,就看到作用了。”

    張易之悚然一驚,他走到武則天的正面,施了一禮︰“臣多謝陛下提醒。”

    “不用了。這幾年你們服侍朕,朕也記在心里的。但這場大戲才剛剛開幕,王申一家是老鼠,可還有一只山貓沒有出場。一旦出場,這場戲才正式唱起來。”

    張易之會意,武則天說的山貓是誰。確實相比于王畫,縱然他是一只貓,可王申的背後卻是一只真正的大貓。這只大貓一登場,王畫只有躲閃的份。不過依那個小家伙的性格,也未必躲閃。也許那時候就是自己布人情的時候吧。

    不過老武還有其他的用意。小家伙背景簡單,風骨好,雖然得罪了王鄭兩家,可朝中李武對他應象都不錯,加上清流。如果小家伙甘心為她所用,做一根繩子,將這幾方串連起來,她百年後,朝中幾方繼續還是象現在這樣和氣一團。

    當然,這繩子可不是王畫一根。

    但這樣的安排,從某種意義對張易之兄弟也有好處。這一點老武都沒有忽悠張易之。

    ps︰一開始我也試圖想使文字華麗起來。但覺得效果不好,為了使大家看起來更流利一點,盡量口語化,還有人稱。盡量使用得讓大家感覺舒服一點,輕松一點,偶爾為之一笑,比如現在我最多的用我,你,他來代替,或者老武同志,小杜同志等等。但現在書評里有人說這樣不好,現在看到推薦票,打賞票,評價票在減少,收藏增漲也在放慢,書評區全是指責與批評,感到很迷茫。請大家參考下,是不是再做一些修改?

    對于資料的問題,可不是從百度上都能搜到的!再過二十來章大家看到公孫大娘出場,我還會特地就這個問題作一個解釋。但故事從第二卷進入正巷,資料將會減少。最後說一下,不要與其他書作比較,我也沒有說我的書很好,只是努力超越自己,越越上本書才子,回報大家對我的支持。從才子,用家丁,回明,明月,金手指等書比較,確實給我帶來的不是動力,是壓力。這本書又出現了文物販子。昨天晚上只碼了兩章存稿,都不知道怎麼寫才會使大家高興了。這兩章寫得還不好,馬上還要推倒重寫。明顯不是一種類型的,我還是懇求大家高抬貴手。

    王涵的事,特別是李裹兒,還有邙子巷與扎哈陵的事,是重中之重。不會劇透,這是一筆很重要的安排,包括第一卷看似無關的東西,都是以後重要的線索。以及主角對力量的認識,後面慢慢寫到。大家莫急。

    汗,我真急了,現在先發後面的三章故事給大家看一下。明天早上上傳新章節時會刪去。

    第二十九章不速貴客(中)

    小紅紅不敢答話。

    這個主可不是一般的主,堂堂的安樂公主,連武則天也十分喜愛。

    只是讓她心里覺得奇怪,難道她看上了二郎,或者武則天指婚的對象就是她。這也不可能啊。雖然說唐朝的公主,七姓十家不想迎娶,但王畫是什麼家庭?憑借著這三排破瓦房?或者憑借這群卷著胳膊,光著大腳丫的族民?

    武則天指婚一個郡主,小紅紅會相信,武李兩家未成親的小姑娘很多,但指婚李裹兒,小紅紅不相信了。就是李裹兒願意,估計武則天也會棒打鴛鴦,將他們拆散的。

    可為什麼自己卻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醋味?

    還好,現在的李裹兒因為李家並沒有得勢。別看立了皇太子,還弄了一個武李聯盟和好,不見得穩定呢!

    李顯再次立為皇太子,固然是武則天改變了主意,可未嘗不是狄仁杰、薛訥、吉頊等一干文臣武將的努力。還有一個外因,突厥幫了李顯一個大忙。本來武則天讓武延秀納突厥王默啜女兒為王妃。張柬之進諫說,自古沒有親王娶夷狄女也。當然這種說法有些歧視,但武則天不听。結果武延秀被扣,默啜進犯河北。檄書中五條理由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說了我可汗女當嫁天子兒,武氏小姓,門戶不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李顯做了皇帝後,他還是照樣進犯河北。不過武則天篡位確實給了周邊少數民族叛立一個很好的理由。

    大義嘛,連王畫都來個我愛錢,可這錢是為了幫助天下窮人的,況且國家之間。

    在這種情況下,武則天里外相逼,不得不再次立李顯為皇太子。

    因此李家皇室成員,還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也就是說小裹兒還沒有真正得勢。因此不算跋扈。看到李紅嚅嚅的,李裹兒沒有再逼她了。

    李裹兒大咧咧地坐在索縣令讓出的座位上,還朝索縣令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說,算你識相。

    可就是這樣,索縣令心里高興啊。終于用正眼看我了,說不定她那天在武則天面前提一下,我的仕途升遷就有望了。兩位老太祖這才反應過來,得,連縣令都讓座了,我們也讓座吧。準備站起來。

    王畫臉色一冷。

    李裹兒進門就逼李紅,然後嚇退縣里的官員,這就算了。可你就是公主,兩位老人家也歲數一大把了,就是武則天在這里,看到這們的老人,態度也得客客氣氣的。

    李裹兒多機靈,正準備說話呢,一看,這個小家伙怎麼臉色變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原來如此。趕忙站起來,將兩位太祖公再次扶下來︰“老人家,你坐。”

    你不能走,一走,這個小家伙又要犯倔了。

    兩個老太祖頭皮麻麻的,縣里面的官員還好一點。可現在看到縣令神情如此,還不知道這幾個少年什麼來歷,自己兩個老頭子坐在這群少年當中算什麼?

    這時候索縣令悄悄沖了衙役打了一個手勢,讓他們過來,低聲吩咐。現在王畫馬虎,如果自己這群人不在場,馬虎就馬虎吧,畢竟王畫再機靈,也是一個小孩子,可自己在場,再容忍這種馬虎,傳出去就是自己這群人的失責了。讓衙役騎著馬到最近的草市(鄉鎮的交易場所)去買最好的酒菜回來。準備款待這幾位主。還有再到瓷窯上拿最好的瓷碗瓷杯以及瓷碟來,不能讓這樣尊貴的客人,端著王家這個大粗灰碗吧。

    想得蠻周到的,可沒有一個人領他的情。

    將兩位老太祖安撫好,李裹兒白了王畫一眼,這回該滿意了吧,小氣的家伙。

    也沒有讓她失望,王畫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李裹兒不知道,王畫對她可是十分地忌憚,以後可是連親生父親都軾殺的主。現在李裹兒做這樣做,說明到目前為止,她的品性還沒有變得太惡劣,勉強能交往吧。但也證明了一點,這個女子的智慧與反應!

    李裹兒又說道︰“二郎,我听說你還有一個母親,三個姐妹,能不能引見一下。”

    王畫苦笑了一下,連這個都打听清楚了,自己還隱蔽個屁的身份。

    不但這個,連這位索縣令幫助于杜兩家打壓王家的事,武則天都知道了。但武則天沒有過問。她在觀察,這個小家伙是怎麼面對這些壓力的。如果小家伙能夠將王申與張質兩家擊敗,勉強合格了。如果再次于杜兩家擊敗,算是有點才干了。最後王申後面的那個人出面,王畫再次擊敗他,那才算是大才。

    有什麼樣的才干才能決定怎麼樣用他。

    那個家族武則天是量他們不敢出面的,就是出面,也不過象王家這次漆器比拼,小家伙不是開瓷窯嗎,那麼來一個瓷器比拼吧。而不敢在暗中下黑手。當然,那個家族敢暗中下黑手,就是小家伙有狄仁杰的本事,也是必死無疑的。總算到目前為止,王畫的表現讓她感到有些滿意。很聰明的做法,借力打力,自己都沒有公開出面,王申一家就亂了套了。

    可李裹兒突然跑到鞏縣,她沒有想到。這無疑地是給王畫增勢。

    現在小裹裹興高采烈,這次回皇宮,她將有得受。到時候是蒸了還是煮了,就看武則天當時的心情了。

    王畫轉念一想,終于明白過來。這是李裹兒從武則天嘴里得知的。自己說了在鞏縣了,一查還不查出來?

    可自己能與王申甚至這個索縣令,玩玩小聰明,也能與太原王家角兩次牛,可對武則天,他敢麼?听天由命吧。

    想到這里,他反而想開了。這時候李紅正好在為他們準備沏茶,王畫將母親以及大鳳三鳳四鳳喊來。李裹兒沒有提王迤,從張易之嘴里,她也得知了,王家本來好好的,是讓王畫這個父親敗下去的,才逼得王畫十二歲被迫到洛陽制作漆器謀生。因此,沒有好應象。

    王畫含糊地做了介紹,王畫母親知道啊,這幾個少年一來,堂堂的知縣大人,都連忙退居次席,身份不簡單。她連忙施了一個大禮。

    李裹兒本來也袒然受之,考慮到王畫,還是說道︰“大娘,不必客氣了。”

    說著手一揮,兩個公公從包里拿出一些禮物來,包括一些女子用的首飾,如玉佩、手鐲、發簪等等,還有兩絹上等的成品絲綾,上面繡著色彩絢麗的精美圖案。

    王畫母親才嫁到王家的時候,王家的生活還是可以,因此她也不是一點見識也沒有。看到這些東西,知道都是價格昂貴的禮品。連說不敢要。

    王畫在一旁插言道︰“母親大人,你就收下吧。反正她家這些東西很多,用不完。”

    “去你的!”李裹嬌嗔地在他肩膀擂了一拳,說道︰“再多,是我家的東西,也不是我的東西。我的供給是有配額的。說不定,那天沒有錢花,我還要向你借呢。”

    這算事實,皇宮里好東西是多,可李裹兒也不敢隨便動用,就是她老子也同樣不敢。但李裹兒這個粉拳打出去,曖昧的味道更濃厚了。

    連李隆基也狐疑地看著她。

    第三十一章立誓

    但在宴席開始之前,還要做一件事。

    老祖宗還沒有吃飯呢?自己都吃上了。

    因此得先供祭祖宗。在王家兩位太祖公的帶領下,所有族民再次來到牌位前,兩位太祖公提著供品,包括一些肉類,以及兩個豬頭,還有兩壇酒,放在牌位前。再次燒起爆竹,所有族人三拜九叩。

    直到此時,才真正到了用餐的時間。

    但這時候王畫突然站了出來,他攔住了所有的族民,大聲道︰“各位伯叔兄弟,且听我一言。”

    所有族民站住了腳。

    這一次大多數人前來,也就是看這個小子有出息的。事實也證明他來對了,連縣令,還有幾個不知來路身份更尊貴的少年,都來捧場。听他說什麼吧。

    王畫看著大家說道︰“各位叔伯兄弟,我曾與一個不了起的大人物說過一句話。我很愛錢,但我愛錢不象其他人,我想擁有許多錢,幫助我的家人,幫助我的族人,幫助天下所有的窮困百姓。”

    好雄心壯志,但大多數族民不以為然,你還是先將自家保住好了吧。幫助天下所有的窮人?武則天也不行。但也在思考,他說的大人物是那一個?怎麼听起來有點耳熟?

    可是索縣令已經悚然起敬,這個大人物可真是一個大人物,大到不能再大了。

    王畫繼續說道︰“當然,這是小子的不自量力。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雖然幫助不了天下所有的窮人,但會幫助更多的窮人,使他們過上一個好日子!”

    “好!”索縣令帶頭喝了一聲彩。

    不管是不自量力也好,還是這小子虛言假意也好,但有這份心,總是好事。

    王畫等到眾人喝完彩又說︰“現在我家不算太好。不過經我一番努力,以及一些貴人的相助,我從去年外出,稍有一些收獲,所以才重新買了一座瓷窯。盡管我力量還很單薄。不過,我在這里宣布一件事,凡在我家瓷窯里做工的工人們,每個月有四天假期,生病曠工不會克扣薪水,如果有特殊情況,可以用這四天假期換替,同樣也不會克扣薪水。”

    這是第一件事。

    馬克思說萬惡的資本家,可現在各個作坊主比他所說的資本家還要萬惡。各種苛刻的條例使得作坊工人們,連佃戶都不如。但這種情況下,工人的積極性同樣也不會很高,效率低下。王畫只是稍放寬了一些待遇,收買了人心,效果有可能更好。

    當然,現在這樣對待工人,除了王畫外,也沒有那一個人認為是過份。

    還有一點,工人是死心塌地了,也將王家推到其他作坊主窯主的對立面了。因為王畫開了這個頭,必然造成其他作坊主窯主提高工人待遇。但對于這個王畫也無所謂。反正似乎他現在四面八方,都是對他家敵視的勢力,就是刻意討好也沒有用。

    這一點,對王氏族人並沒有多大好處,除了僅有的一個族人正好在王家新買的窯上做工外,其他人沒有說話兒。

    王畫又說道︰“這是我家瓷窯上的工人待遇。在這里,還有許多是我的伯叔兄弟,我們身上流著同一條血脈,對不對?”

    對啊,難道你要發錢了?可這麼多人,就是發錢,你家有多少錢發?

    “象這一次宗族大會,一些族人沒有到來,有種種原因,但最讓人痛心的原因,”王畫說到這里壓了一下手,人們都以為他是譏笑那些沒有看好王家,所以沒有前來的族人,沒有想到王畫突然話鋒一轉,說道︰“就是他們身為佃戶部曲,沒有了人身自由,主家沒有放他們前來。我感到很心痛。”

    “好!”這回是兩位太祖公帶頭喝彩了。好一個小子,這才是王家真正的好族長啊。兩位太祖公一邊喝彩,一邊不住地用手揩淚花。

    但王畫真幫族人也好,假幫族人也罷。經過他這一弄,估計族中一大半的族人心立即有了所屬,這才是王畫最需要的,也是他召開這次宗族大會,最重要的一場收買族心的大戲!

    還有一門好處,今天正好這幾位主來到青山溝,相信不久後,這個消息就傳到武則天耳朵里。看,我沒有說假話,現在就這點錢,就開始幫助人了。

    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將這份大義抓到手里,不要說他經商了,就是做一個乞丐,也沒有一個人敢恥笑。而且有了這份好名聲,以後對他的瓷器銷路,大有幫助。

    他這一招老謀深算,因為年齡的原因,連武則天都騙了過去,還真以為這個少年人品好。不看到,連現在索縣令等人,也不住地點頭。

    王畫又說道︰“當然,不只是我的族人,所有青山溝的鄉親,所有天陵山的鄉親,所有鞏縣的鄉親,以及洛州、河南道、大周朝的窮人,我都很想幫助。可目前我的能力有限。因此,我就從我的族人開始吧。從明年春天開始,我將拿出三百萬到五百萬錢,贖出一些田地,以及擴大瓷窯,讓這些身為佃戶部曲的族人們,有田可耕,有家可住,有工可作。如違此誓,今天王家列祖列宗在此,天打雷劈,讓我王畫永世不得好死!”

    說著,在牌位前再次鞠了一個躬。

    發下了這樣的一個毒誓,還在宗族大會上當著祖宗的牌位,這下子玩大了。

    所有的人鴉雀無聲。

    這時王畫的母親擔心地說道︰“兒啊,你到哪里有這麼多錢啊。”

    現在家里人多了,吃飯的人也多了,還有買窯,窯還在改造,以及王畫買下的那艘船。這可是五百萬錢,不是五百錢。

    “母親大人,不用擔心,到時候孩兒自會解決。”王畫答道,一旦燒出新瓷,不要說五百萬錢,就是一千萬錢,他也能拿得出來。換成人民幣,不就是三四百萬人民幣嗎,還不能買下他前世最好的一頂轎車。不過這時候的社會財富與他前世的社會財富,是不能相比的。

    索縣令在一旁插言道︰“王家大娘子不用擔心,令郎到時候錢不夠,某會想辦法替他籌劃一些。”他心中有數,五百萬錢對王畫來說,不是不可能,但時間略有些緊了。正好做一個順水人情吧。

    連縣令大人都這樣說了,幾個王姓長者,也走了過來,說道︰“大娘子,不用擔心,二郎君是為了我們姓王的族人,如果到時候真不夠,我們來發動族人湊集這筆款子。”

    不但這幾位老者,就是其他族人現在也感到激動萬分,少族長太偉大了。他們紛紛表態。

    就這一席話,王畫將所有姓王的族民心都緊緊地擰在一起!

    第三十五章烈音

    李裹兒現在哪里顧得上王畫父母心中的想法,她的味口被王畫釣得高高的,連在外面欣賞風景都沒有心思,跑回來看了兩次,王畫也沒有回來。現在終于將王畫逮到了。她將王畫拉了出去,問道︰“到底是什麼古曲?”

    王畫一笑說︰“等會兒我一彈,你就知道了。”

    “好啊,現在你就彈。”

    但王畫面容一整,果斷地拒絕︰“現在不行,彈這首曲子,一定要環境,吃過飯,我帶你們到村外彈吧。”

    他神色越是恭敬,李裹兒這幾個人就越覺得好奇。連吃晚飯時都沒有心思將飯往嘴里塞。好不容易吃過了晚飯,李裹兒急切地說道︰“這回可以了吧。”

    再不可以,估計她都能將王畫的襆頭一掀,拽著王畫的頭發,強行拖出去彈奏了。

    王畫點了一下頭。但他很慎重地洗手焚香,然後深情地撫摸了一下李紅帶回青山溝的這把梧桐焦尾琴。總之,比上次在農莊彈奏時,神情莊嚴多了。

    他越是這樣,幾個人的味口越是被釣得更高。連幾個太監站在一旁,都耐不住想立即听到。

    王畫將他們帶到村外一個小土坡上,迎著有些涼意的夜風,借著一輪明月,忽然他將襆頭摘下,將頭發打散,口中漫吟︰“

    昵昵兒女語,恩怨相爾汝。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敵場。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飛揚。喧啾百鳥群,又見孤鳳凰。

    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嗟余有兩耳,未省听絲篁。自聞穎師彈,起坐在一傍。推手遽止之,濕衣淚滂滂。

    穎乎爾誠能,無以冰炭置我腸!”

    吟完後,他又沉重地說了一聲︰“長太息!”

    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蕭索,有些激昂,夜風拂來,將他一頭散發吹得四散搖擺,他也不理一下,任長發打著他的眼際。

    還沒有彈,這副賣相就使得四個小姑娘眼里冒起小星星。

    不過王畫這不是刻意做作,這是他發息內心深處對這首曲子的尊重!

    王畫又重復地吟了一聲︰“長太息!”

    這一聲與前一聲沉重相比,要微弱地多,象是在**一般。

    王畫這才坐在草皮上,彈奏起來。隨著王畫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剌、撮音、泛音,樂曲聲一開始低沉憂郁,邕邕容容,寒寒切切,如幽冥鬼神之聲。然後樂曲聲越來越高昂激烈士,最後如同戈矛縱橫交接,又如電閃雷鳴,隱隱隆隆,又恍若春花一夜突然全部開放,紛披燦爛。

    樂曲聲大起大落,忽婉轉,忽雄奇,其變化之強烈,使得李裹兒听了,感覺到仿佛心中是冰炭交加,一會升天一會入地。

    當王畫挑完小段《亡計》最後一個樂符時,二十幾個人還恍若在夢境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李裹兒才嘆息一聲︰“好慘烈的曲聲。”

    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是不是《廣陵散》改編的?”

    “公主果然好學問。”

    這正是《廣陵散》。在傳說中,嵇康遇到仙人得到這本樂譜,可嵇康死後,這個樂譜失蹤了。但實際上這個樂譜是根據聶政刺殺俠累故事創作出來的,而這個故事中聶政士為知己者死,他姐姐為使弟弟揚名天下,不惜以一個婦人之身,險行千里,認尸正名,這個故事在春秋各國被人紛紛傳頌。

    因此,這首樂曲十分激烈,同時也最有獵獵古風。

    這時嵇康生前最喜歡的古曲,他在臨死前不但彈此曲,也說過︰“昔袁孝尼嘗從吾學《廣陵散》,吾每靳固之,《廣陵散》于今絕矣!”這不是他死了,就沒有人會彈奏了。而是指他死後,沒有他那種高潔的古風之情操,想彈也彈不好!

    但王畫彈奏的《廣陵散》與現在的《廣陵散》有很大區別。為此王畫還特地請李紅彈奏了一回,作了比較。正因為這種激昂之意,《廣陵散》遭了兩次劫難。先是晚唐樂家孫希裕認為《廣陵散》有傷國體,將樂譜燒掉。但這次還好一點,第二次朱熹下了一個結論,認為憤怒急燥,聲最不平和,有凌君之意。

    這一次攻擊由于朱熹的名望,才是真正致命的打擊。後來彈奏此曲的人漸漸少了。

    還是近代管平湖大師等人遍搜古譜,才重新將它展現出來。雖然此曲激昂不亞于原譜,但與原譜區別已經很大了,因此也可以說是偽譜。不過這不妨礙它還是一首優秀的琴曲。

    雖然王畫說了李裹兒的好話,但他的眼楮清明,態度不亢不卑。李隆基看了嘆息一聲,王畫有本事將這首《廣陵散》改得面目皆非,但不失原意,這個才華他不佩服。主要還是王畫的節操,只有這樣高潔的品質,才能面結強大的太原王家不肯折腰,才能在得到祖母賞識的情況下,毅力然返回故里,過著隱居的生活,才能面對自己這些王孫,態度自若。

    他拱手說道︰“這樣的曲子,也只有君才能彈好。”

    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夸獎了,簡單將王畫放在與嵇康同一位置了。

    王畫還沉浸于在這首樂曲里。

    這首曲子是他一生的最愛,也是最敬的曲子。遙望著夜空,他幽幽地說道︰“恨不能與嵇叔夜生于同一時代耳,共彈四弄(嵇創作的《長清》《短清》《長側》《短側》,合稱“嵇氏四弄”,與東漢的“蔡氏五弄”合稱“九弄”。隋煬帝曾把“九弄”作為科舉取士的條件之一。)”

    夜風還在吹打著他散亂的長發,可是眾人卻是寂然無聲。

    第二天,眾人就要離開青山溝了,在臨離開青山溝前,王畫還到了準備造新紙的地方察看了一下。

    看到水坑里漚著竹子,李裹兒奇怪地問道︰“這是做什麼?”

    現在還沒有出現竹紙。

    王畫答道︰“這是我用來造一種新紙的。”

    “用竹子造紙?”

    王畫點了一下頭︰“還沒有造出來,需要經過一些試驗,如果成功的話,會使紙張成本迅速降低,而且厚度會減少一大半。”

    李隆基听了覺得不可思議,與這個少年交往時間越長,越覺得他全身充滿無窮的智慧,過了一會兒,他忽視有所悟,再次鞠躬行禮。

    小玉真不服氣了,自己這個最佩服的三哥,怎麼看到這個可惡的小家伙,總是行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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