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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房里的柳听雪飲了一口早已變得冰涼的藥茶，皺了皺眉，沖著門口的方向道︰“曉曉，讓她進來吧。”
依曉曉很听話，沖著趙姨娘點了一下頭，然後關門，回到柳听雪身邊，順道拿出一個廉價的瓷杯給趙姨娘倒了一杯藥茶。
柳听雪笑道︰“對不住啊姨娘，我這里只有曉曉一個人伺候，只有一些冷茶，您將就著用吧。”
可是趙姨娘哪有心情喝茶，一看見柳听雪，眼眶就變得紅紅的，握住柳听雪端住茶杯的右手，淚眼漣漣。
“三小姐，我求你看在宜兒是你親弟弟的份上，看過我們娘倆好不好？”
依曉曉一頭霧水地看著趙姨娘。
這是什麼情況？
小姐什麼時候去招惹趙姨娘了麼？
沒有吧。
小姐很少主動惹事的。
就算小姐主動惹事，人家也不知道那件事就是小姐干的啊。
柳听雪自然知道趙姨娘指的是什麼事，她艱難地把自己的手，和手中的茶杯從趙姨娘的手里扯出來，聲音優雅淡定。
“姨娘，既然你我都清楚，那听雪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給父親下那種藥呢？”
哇？！
依曉曉一雙鳳眸登時就變得老大，原來柳丞相不孕不育是趙姨娘害得喲！
可是小姐是怎麼知道的？
于是依曉曉看著柳听雪的眼神更加欽佩不已。
趙姨娘咬了咬下唇，兩行清淚奪眶而出︰“若宜兒是柳府唯一的男丁，那我在柳府也就不會被大夫人欺辱。”
俗話說的好，母憑子貴。
在這種豪門後院中，兒子就是那些女子最大最穩固的依仗。
然而柳听雪卻搖搖頭︰“姨娘啊，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番說辭？”
趙姨娘的心忽地一涼，她拿一雙淚眸看向柳听雪，卻發現後者那雙琉璃般剔透的黑眸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在這昏暗的房間里，是那麼的閃耀。
可是她還是不想說出實情，咬緊牙關堅持自己的說辭︰“三小姐，我真的只是為了鞏固自己在柳府地位，你說吧，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我什麼都能答應你。”
還真是倔強啊，這個趙姨娘。
柳听雪嘆了一口氣，她可不是非要掀開人家的傷疤，只是如果趙姨娘真的想報仇，她就必須拿出點誠意。
柳听雪無奈，只好從袖中拿出葉老太太那天送給她的金釵給趙姨娘看。
“姨娘，我相信，這個東西你不陌生吧？”
這是…這是…
趙姨娘如同丟了魂魄一般呆坐在凳子上，面如死灰，看著柳听雪手上的金釵。
依曉曉更加納悶了，這根金釵是葉老太太的啊，為什麼趙姨娘見到會是這幅模樣，難道趙姨娘和葉老太太之間有什麼淵源？
才不是淵源，而是刻骨銘心一般的滔天仇恨啊！
“三小姐的這根金釵，是葉家那老不死給的吧。”
趙姨娘的臉色很難看，但聲音很平靜。
柳听雪將金釵放進趙姨娘手中︰“沒錯，正是葉老太太給我的。”
趙姨娘沒有拿起金釵，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只剩嘴皮不斷翻動︰“那想必三小姐也知道我的身世了。”
“知道，但是那件事我知道得不詳細，你能講給我听麼？”
不知為何，依曉曉陡然覺得柳听雪的聲音充滿了魅惑感，只要心神不定的人，听了這聲音肯定什麼都願意說，什麼都願意做。
趙姨娘便是如此，只听見她開始講述自己的身世…
先皇還在世的時候，京都有一個姓王的書香世家，雖然比不上其他世家有那麼厚實的家底，但是王家的女兒都是飽讀詩書，個個都是溫婉的才女。
所以，一向既喜歡江山又喜歡美人的皇帝就看上了王家的女兒，把人家一個最漂亮最有才華的女兒納進後宮。
沒過多久，王家那位小姐就給皇帝生了一位皇子，排名第三。
當時楚凌九還沒出世，準確點來說，楚凌九他娘還沒遇見老皇帝。
所以老皇帝可喜歡那個跟他娘一樣，長得特別斯文特別儒雅的老三。
到了三皇子十五歲的時候，皇帝已經把目光轉移到楚凌九他娘身上。
但是三皇子依舊是所有皇子里，最有才華的一位。
于是一個驚天的大陰謀就此拉開了序幕。
大皇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老兒，為了能夠當上皇帝，跟他母後聯合一些朝臣，匿名做出一系列看起來很像謀權篡位的事。
接著跟葉老太太一家人串供，要他們揭發，這是王家為了保證三皇子能夠當上皇帝而做的。
當時的葉家只是一個小家族，有這種好機會自然巴不得去做。
于是，可憐可悲又可慘的王家和七皇子就這樣一起去陰曹地府相親相愛了。
皇帝大怒，下旨處斬王家所有成年男女，未成年的男子發配邊疆，未成年的女子變賣成為官妓。
總之是要多慘就有多慘。
沒有一個人敢為他們求情，誰知道老皇帝會不會一怒之下來個連坐之罪。
趙姨娘的本名叫做王汝嫣，她的母親當時並未成年，便被賣做官妓，她則是自己娘親偷偷生下來並且撫養的孩子。
等她到了三歲懂事的年紀，她娘把一切告訴她之後，用命幫她逃過那種千人枕萬人睡的命運。
趙姨娘知道自己無法幫助王家昭反，隱姓埋名活到十五歲，後機緣巧合之下成為柳丞相的姨娘。
可是她見不得大夫人好，便在自己生下一個兒子之後就給柳丞相下了藥，叫他再也生不出一兒半女。
嘖…真是一個听者悲傷，聞者落淚的故事啊。
依曉曉有些同情地望了一眼趙姨娘，再一聯想自己的遭遇，有些自嘲的笑笑，跟趙姨娘的比起來，她還算不得很慘。
柳听雪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只是沒這麼詳細罷了，她挑了挑眉，飲了一口冷茶︰“趙姨娘，我想我們現在有了合作的基礎了。”
額？
合作？
趙姨娘迷茫地凝住柳听雪，仿佛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柳听雪微微一笑︰“你也知道大夫人她們都對我做過什麼，當然你更知道我不會輕易放過她們。所以，既然我們有同樣的敵人，為什麼不試著合作呢？”
趙姨娘像是不認識柳听雪一般，盯著她看了好久，然後才開口︰“可是葉家是大夫人的靠山，我們…”“葉家，一群跳梁小丑。”柳听雪冷笑，“你怕是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連帶葉家和大夫人一起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