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官潮

第11章 勞燕分飛

類別︰ 作者︰獨步炎涼 本章︰第11章 勞燕分飛

    宗謙誠想另闢蹊徑,想東山再起,想飛黃騰達,可路在何方?眼前一片白茫茫,干淨得連謹言慎行,夾著尾巴做人的機會都沒有。平生好像經歷了很多事,可現在沒有什麼能派上用場。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曾引以為榮的現代八股文,領導的報告、講話再不會派上用場了。只有下海經商這條路還有一絲希望,像黑夜中的明燈指引著方向。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看到兒子驚恐地依偎在佟瑤的身旁,裝成沒事似的抱起兒子親了親說,明明,吃飯沒?兒子說等爸爸一塊吃。宗謙誠眼眶一熱,強忍著淚水流出來。人遇難時,親人話格外的溫暖。吃飯時,他一個勁地給兒子夾菜,自己卻咽不下去,草草吃了幾口飯,一個人躲在了北屋里。夜幕中只有微弱煙頭閃著一絲光亮,感覺黑夜像張著大口的怪獸要將他吞噬掉。

    幸福的家庭是一樣的,不無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誰能想到,美好的家庭,幸福的婚姻就樣被撕碎了,碎得再找不到原來的模樣。佟瑤追悔莫及,一再檢討自己的幼稚、輕信、經不住挑唆犯下大錯。再說什麼都沒用了,失去就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

    宗謙誠感到一絲欣慰的是,佟瑤終于認清了戴兆年、顧全利本來面目,他們代表不了黨,是披著**人外衣的敗類,專干殘害忠良的事;認清了一奶同胞佟菲的丑惡靈魂,為一己私利,不惜賣親求榮為虎作倀;承認了他與孔月娥的清白,她的處女身,是對市委處理決定的有力控訴。

    斷送了丈夫的美好前程,佟瑤感到罪孽深重無地自容。現實是殘酷無情的,沒有誰會對出賣丈夫的大獎喝彩!覆水難收,想維持這樁婚姻是不可的。世上最痛心的事,就是被親人出賣,令人無法容忍。家是幸福的港灣,也是恩斷義絕、勞燕分飛的地方。夫妻一旦失去信任,任何維系都變得蒼白無力。

    愛情、婚姻是一道百變的數學題,它不但一題多變,還一題多解。如果你發散思維不強,不能舉一反三,往往會變成無解,甚至成為死結。反之,就會如魚得水,條條大路通羅馬。愛情是完美的,婚姻是湊合的,冥冥中的一切自有安排,一切隨之吧。

    一個人的力量很有限,生活中很多東西是不能改變的,只能嘗試著改變自己!有的人,因前世經歷了很多災難,共渡了艱難的時光,所以今生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找到了前世今生的那個唯一;而有的人,因前世的互責排斥、恩怨糾纏,所以今生必須接受尋覓的苦難,承受風雨的洗禮。

    家庭生活不容易,必須面對流言蜚語、眾叛親離、世俗壓力、生死抉擇……不管怎樣,兩人的世界就是天堂,兩人的生活就是願望。在現實生活中,太多的美好鏡頭,其實是兩個人走到一起的理由。

    佟瑤還在尋找維持兩人生活的理由,可什麼理由都抵不上對親人的背叛有殺傷力,那些被挑唆、欺騙、幼稚、沒主見根本與事無補,她只接受離婚,喝下自己釀的苦酒。人生就是這樣,該離去的終究會離去,不是生命的終結,就是情感的結束。

    離婚那一刻,請佟瑤見證,宗謙誠發誓道︰“蒼天在上,助我宗謙誠報仇雪恨。今生今世,我要讓戴兆年、顧全利、佟菲三人不得好死!”

    佟瑤怕他一猛之性去拼命,宗謙誠冷笑說︰“親手殺了他們,那是下策;逼得他們走投無路自取滅亡,那是中策;讓他們身敗名裂,生不如死才是上策。”

    宗謙誠起草了申訴信,寄往了省委、中央。他知道戴兆年當權,平反昭雪的希望渺茫,誰能為小人物得罪當權者,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他的信念。

    人在痛苦的時刻,只有睡眠是劑良藥。身心疲憊的宗謙誠,臥床就沉睡過去,要把前半生缺的覺都補回來。朦朧中,听到兒子的聲音,睜開眼,見兒子宗昊明依偎在身旁,忽閃著一雙大眼楮,怯懦地看他。他抓起兒子的小手,愛惜地含在嘴里咬了咬說︰“明明,怎麼沒去幼兒園?”

    宗昊明低頭沒吱聲,一連問了幾聲,宗謙誠不高興地說︰“明明,是不是看爸爸在家就沒去?”

    兒子搖了搖頭,還是沒吱聲,宗謙誠噌地坐起來,厲聲說︰“那為什麼,說呀。”

    兒子委屈地哭了,說︰“爸爸,不是明明不懂事,幼兒園…張…阿姨說,爸爸犯…犯…錯誤了,市委…不要…不要……爸爸了,幼兒園也…不要…明明了……”

    宗謙誠把牙齒咬得嘎嘎響,氣憤地說︰“欺人太甚。”怒不可遏地拿起電話,想問個究竟,可按了幾下僵住了。電話被市委停機了,這就是殘酷的現實,這就是世態炎涼,不知還有多少災難要降臨,那種孤獨無助、悲傷絕望的情緒一齊涌上了心頭,感嘆地說,老子無能,兒子都要跟著遭殃受罪。他心如刀絞,不由潸然淚下,兒子驚恐萬狀地為父親擦眼淚,說︰“爸爸別哭,爸爸別哭,明明听話,再不坐小轎車了,再不去幼兒園了,自己在家玩。”

    面對懂事的兒子,他緊緊地把兒子摟在懷里,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流下來。兒子安慰說︰“爸爸,開小賣部可賺錢了,咱家也開一個,讓小朋友們都來買小食品,掙好多好多的錢。”

    兒子這話,令宗謙誠既感動又慚愧,兒子小小的年紀都敢面對厄運,自己豈能頹廢?他夸獎說︰“兒子,你真行,人小志氣大,是個經商的材料。我們從小買賣做起,積少成多,發展到大公司,建商廈,開賓館,住別墅,坐轎車,過有錢人的生活,想上哪就上哪去,想吃啥就吃啥……”

    說到吃兒子餓了,快到中午了,帶兒子去他父母家去。說一說遇到的糟心事,協商一下今後的打算。市委幼兒園不能去了,找到新幼兒園前,想讓退休的母親幫助帶幾天,還想向家里借點錢,干點小買賣。這事在以前,家里是不會管的,如今走投無路了,只能硬著頭皮張口了。

    宗謙誠的身世很特殊,父母在省城工作,他出生就由爺爺奶奶帶大。父母調到東原市後,也沒有把他帶到身邊。父親很不喜歡他,非打既罵,彼此感情生疏。他知青回城後不得不在家里住,父母算起了經濟賬,在家住每月得交伙食費,變著法地把工資劃拉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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