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要不要吃的,要不要喝的?我去給你煮參茶?”喬綿綿問道,視線落在他的左耳上。
這里有煮參茶的材料?”
我可以回北樓拿。”
見他有喝的意思,她說著就要走,還沒邁出兩步,身後又傳來霍祁傲冷冰冰的聲音,“你有病?都幾點了。”
快天亮了。
遠方的夜空有冷光劃過。
……”
喬綿綿無語地停在那里,不喝拉倒,他才有病呢。
她轉過身,有些不爽地在沙發上坐下來,將一個抱枕抱在懷里,不和他搭話,免得被活活噎死。
霍祁傲坐在那里,也不說話。
大廳里一下子靜得只剩下輕微的呼吸聲,喬綿綿想著甦杰克剛才的話,手指不由自主地絞緊懷中的抱枕,一下一下扯著抱枕一角。
這一次,缺了她真的不行麼?
The world有百年的根基,倒不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霍祁傲忽然開口,聲音冷淡,听不出一絲感情。
聞言,喬綿綿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那你呢?”
集團倒不了,他呢,真會被霍子儀拉下總裁的位置麼。
與你無關,讓甦杰克送你回去。”他道。
……”
喬綿綿咬唇。
她沒有走,還是坐在沙發上,快把抱枕扯成風箏。
喬綿綿。”霍祁傲盯著落地窗外的城市,那星星點點的光映進他深色的眸中。
什麼?”她看向他。
要是我倒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她一向對他敢怒不敢言,明明氣得不行了,臉上還拼命地擠出虛假的笑容。
大魔王一倒,她心里會偷著樂吧?
喬綿綿停下扯抱枕的動作,看著他的背影問道,“為什麼會倒,您不是在你姑姑面前不屈服麼,就這一點丑聞而已,您不讓出總裁的位置她也不能怎麼樣吧。”
她雖然不懂大集團的那些運作,但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怎麼能被輕易扳下來。
就像他說的,反正他和霍子儀同坐一條船,The world是姓霍的,大不了抱著一起死,市值一直在跌,她就不信霍子儀肯虧損自己的和他一直作對下去。
听到這話,霍祁傲低笑一聲,有著幾分自嘲。
說說而已。”他嘲弄地道。
什麼說說而已?”是指她對霍子儀的那番話麼。
The world的100周年不能毀在我手里。”他一字一字說道,磁性的嗓音低沉得厲害,听不出什麼情緒起伏,仿佛只是在說落地窗的玻璃髒了一樣。
……”
喬綿綿听得心口一震。
所以,他是準備引咎下台,讓The world的100周年慶典能順利地開展下去?
你可以走了,我沒讓你銷假上班之前別再過來。”
他再一次出口趕人,暫時都別回來了,接下來的The world和霍家都不會特別太平。
被連趕兩次,再留下去就是不識相了。
那我回去了,霍先生。”
喬綿綿只好放下抱枕,站起來往外走去,霍祁傲連頭都沒回一下,沒有看她一眼,任由她離開。
她一步步走出去。
幾步之後,喬綿綿鬼使神差地回頭,視線再一次投向那削瘦的背影上。
他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黑暗中,她突然很想知道,一個那麼高傲的男人決定下台放棄擁有的一切會是什麼樣的神情,會是狼狽不堪麼?
啪。”
燈突然被打開,大廳里一片明亮,亮得能看清落地窗的玻璃一塵不染。
霍祁傲的身形微微一顫。
喬綿綿快步朝他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直直地看向他。霍祁傲坐在地毯上,長腿屈起,短發稍稍有些凌亂,眉頭蹙著,似是不能習慣突如其來的亮光,白皙修長的手背擋住了臉,手指些許分開,一雙眸泛著深深的茶色,似在逃避一般躲著光,脆弱得像個孩子
。
你干什麼?”
他不悅地出聲。
您不是很膽小麼,為什麼還把自己關在沒光的地方?”
喬綿綿蹲在他面前問道。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霍祁傲,你是不是很怕?你是不是害怕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切,就像那次在鬼屋里一樣,沒辦法再高傲起來,需要有人扶他一把。
一定很怕吧?
與你無關。”
霍祁傲冷漠地道,不再理她,從地毯上站起來就往外走去,腳下忽地踉蹌了一下,高大的身形差點倒下來,他頓了頓,停在那里。
他的背一直弓著,在燈光下落寞。
那背影看得喬綿綿心口像被什麼藤蔓扯住一樣,彎彎繞繞地疼著。
霍先生,我幫您吧。”
她突然開口。
軟軟的幾個字,聲音很輕,卻足以在這寂靜的空間里石破天驚。
霍祁傲的身形一僵,半晌才回過頭,眸子難以置信地看向她,“你說什麼?”
我陪您公關,假結婚公關。”
說出去的話沒有反悔的余地,喬綿綿從落地窗前站起來,雙眼認真地看著他英俊的面龐,一腳踏進未知的漩渦里。
結婚兩個字從她的唇間說出,吳儂軟語的味道,听得他太陽穴狠狠一跳。
霍祁傲站在那里,如在沙漠行走的旅人,喉嚨干得連聲音都發澀,“為什麼?”
她不是還在等著歐廷麼?
她不是要窩在她的龜殼里麼?
……”
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在乘電梯上來之前,她都沒有想過答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改了主意。
霍祁傲直直地盯著她,那目光太直接太凌厲,喬綿綿無法與他對視,有些逃避地低下頭,小小的舌舔過牙床,好一會兒才道,“就當我是報恩吧。”
報恩?”
霍祁傲的聲音涼了。
嗯,您幫我救過小意,趕跑了夏家,這份恩情我還沒報答。”喬綿綿覺得自己很聰明,找到一個最適當的理由。
他曾為她驅走惡魔,重寫人生;今天,她助他走出逆境,保住他那份高傲。
呵。”
霍祁傲笑了。
喬綿綿錯愕地抬頭,只見霍祁傲勾著薄唇,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冷笑,茶眸中布滿輕蔑的嘲意。
……”喬綿綿目光一滯,他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