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綿綿應道，正要掛電話，就听到手機那端有人揶揄的聲音傳來，“歐廷，差不多得了，每天拍到哪里電話粥就煲到哪里，不累嗎？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單身狗的心理健康？”
去，有情飲水飽懂麼？”歐廷笑斥一聲。
喬綿綿在這端听得面紅耳赤，她怎麼感覺自己已經在和歐廷談戀愛了呢。
她想掛電話，歐廷在那邊壓低一點聲音同她道，“你今天還有多少工作？”
她現在的工作全是自由安排。
喬綿綿望了一眼干淨的北樓，道，“今天就剩喂貓了。”
你這哪是在做醫生，分明是在給人做保姆，辭了吧，我養你，好不好？”歐廷低沉地道，尾音微微上翹，帶著誘惑的味道。
哪那麼好辭，上次辭了一次差點要她半條命。
哦，現在和之前的情況又不同，現在霍祁傲那麼厭煩她，估計不用她辭職很快就會解雇她的。
我不用你養，我有能力養活我和妹妹。”
喬綿綿瞄了一眼霍花盆的位置，這家伙又把小雀鳥嚇得滿籠子跳，霍花盆轉頭看看她，還一副很無辜的模樣。
行，你不用我養，我求著你讓我養行不行？”歐廷道，有點故意逗她的味道。
喬綿綿哪招架得住暗戀多年的男人這麼說話，臉熱得幾乎燒起來，正好那邊又在催促歐廷，她趕忙將電話掛斷。
呼——”
喬綿綿放下有些發燙的手機，低眸看向自己放在茶幾上的紙張，這是她規劃的未來。
以前上面的內容只有三個︰逃離夏家、喬意長大成人、找到爸爸。
現在夏家已經沒了。
這麼多年爸爸都沒回來過，這個也有點虛渺，雖然也在她的人生議程，但她沒指望能找到。
現在，要再加上一個歐廷麼？
喬綿綿蹲在茶幾前，拿起筆寫下一橫、豎折……手中的筆忽然變得有些重，真的要寫上去麼？
歐廷那麼好，前途那麼光明，她老是一堆灰色想法怎麼配得上呢？
啪。”
她將筆按到茶幾上，跑進醫務室里翻出一張名片，照著上面的手機號碼撥過去，“喂，是季專家嗎？我是喬綿綿。”
怕對方已經忘了她，喬綿綿又補上一句，“我是霍先生的私人醫生。”
季淵川成熟而溫和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我記得你，小意的恢復情況很好，不用太擔心，青春叛逆期遇上輕程度抑郁是可以改善的。”
他以為她是問喬意。
喬綿綿咬了咬唇，好久，才鼓起勇氣道，“季專家，陰影這種東西真的能治療麼？”
季淵川直接笑了，“終于想通了？”
嗯。”
她想試試，如果要和歐廷在一起，她必須克服過這一關。
要陽光一點才行吧。
陰影都是靠自己走出來的，只要你想，就能治療。”季淵川說道，“我能問問是為什麼嗎？為什麼突然想通了？”
她上次還很抵觸這個話題。
喬綿綿握緊手中的手機，左手手指在紙上那半個“歐”字劃來劃去，一字一字說道，“我想為了一個人變得好一些。”
開朗一些。
陰影再少一些。
能給他的未來帶去快樂。
……
陽光明媚。
安靜的私人醫院里，走廊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盡頭的特殊VIP病房里空氣清新干淨，設施豪華一流。
男人半躺在床上接受輸液，臉色蒼白，疲態盡顯，眼窩深陷，眼中泛冷的光令人卻步，不敢近前。
細細的透明管中滴液一滴一滴往下落，落進霍祁傲青色的脈管中，皮膚白得毫無血色。
病房里靜得幾乎能听到滴液滴落的聲響。
甦杰克站在一旁收拾著剛處理好的文件，動作輕極了，生怕挨罵。
霍總這些天不止身體不好，心情也差到極點。
手機一震。
甦杰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又下意識地看向霍祁傲。
霍祁傲轉眸，冷漠地看著他，甦杰克低聲道，“是喬醫生，又來每日一問了。”
自從霍總住院後，喬綿綿每天定時定點發來一句詢問︰霍先生的身體好一些了嗎？
不用理她。”
霍祁傲靠在豎起的枕頭上，厭煩地閉上眼，長長的睫毛輕顫。
……”
甦杰克哪敢听他的，快速發了個“還可以”就發送過去。
第一次喬綿綿信息發來的時候，霍總也說不用理她，結果他剛要收起手機就因為手機震動聲音太響而被扣了三天工資。
他算是發現了，在對喬綿綿這件事上，霍總所有的話都可以反著听。
典型的口是心非。
甦杰克繼續處理文件，再抬眸看向霍祁傲，他的神情明顯有所緩和，甚至拿起搖控器打開電視。
電視機一打開，就是歐廷的廣告。
凡是有世之界度假區的國家都同步播送了廣告，歐廷這小子算是一波火了。”甦杰克睨一眼電視說道。
霍祁傲的臉色又冷下去。
甦杰克決定閉嘴，手機卻再一次震動起來，這次的震動時間很長，是電話。
霍祁傲朝他看過來。
甦杰克連忙走出病房接電話，很快走回來，道，“霍總，季專家打電話過來說，喬醫生決定接受心理干預治療了。”
季淵川是霍總派過去的，一開始認為喬綿綿可能有童年陰影的也是霍總。
怎麼這麼突然？”霍祁傲問，聲音冷冽。
甦杰克啞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
霍祁傲從床上坐起，目光冷冽，“說。”
甦杰克站在那里，遲疑著道，“喬醫生說，她想為了一個人變好一些。”
霍祁傲半躺在床上，神色未變。
電視機里又播一遍歐廷的廣告，穿得陽光帥氣的歐廷站在世之界度假區的背景前，沖鏡頭張開雙手，笑容燦爛地說出宣傳詞——
【每個童年都需要童話，歡迎光臨世之界。】
廣告結束後一秒、兩秒……
砰。”
霍祁傲猛地將手中的搖控器砸出去，英俊的臉上一片陰郁。
窗外的天空也開始烏沉沉的，失去亮光。
搖控器砸落在甦杰克的腳邊，殼子被砸得四分五裂。病房中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上氣來。